cuiyayu_

你是我深处种种不可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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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俊哲】人潮以沫(10)


RPS,伪现背,破镜重圆。

前文见合集。




 

 

 

 

10

 

 

 

 

 

时间很紧,龚俊洗完澡后只胡乱吹干头发,硬而黑的发根蓬松若云,发梢垂下来覆在额头上,沾一点氤氲潮气,刺刺的像被露水打湿的小狗。他顶着毛巾出来,边走边扣好衬衫上的纽扣,张哲瀚抬起头,看见龚俊的衬衫早在几个小时前被自己抓褶揉皱,挂在身上不太平整,仿佛多了几道不太赏心悦目的波澜。

 

“不要紧。”龚俊注意到他的目光,笑了笑走过来看住他,说等下穿上外套就好了,大不了车上再换新的。张哲瀚应了一声,没多说什么,坐在沙发里垂着眼,还是很别扭,龚俊弯腰凑上前,把毛巾拽下来捏在手里,哄小孩儿一样用小尖角一下一下擦他的脸,张哲瀚皱着眉头往后躲开他,看起来不是很高兴,像被狗撩拨烦了的猫。

 

“不是要走吗?”张哲瀚瞪他一眼说,“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。”

 

“要走的,马上。”

 

龚俊这么说着,却又不动,单手撑住沙发靠背,毛巾扔到一旁,换成自己的鼻尖,俯身与他靠的很近很近,另一只手往下圈住张哲瀚的腰,单腿跪到沙发坐垫上,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。张哲瀚受不了他这样,黏糊糊的,感觉每个动作都在厮磨,亲密到如同分开不见面的这些时间都不曾存在过,伸手轻轻推了龚俊的肩膀一下,没能推开。

 

“我抱你去睡好不好?”龚俊很温柔地轻声问他:“你睡了我就走了。”

 

“用不着。”张哲瀚手腕抵在他胸口,没什么表情地说,“你直接走就好了。”

 

龚俊歪着头,眼里一点光细细的,晦暗不明,像隐藏在云层里闪烁的星星,一眨眼就要错过。他想了想,又低头侧着头用鼻尖碰张哲瀚的脸,呼吸暧昧着错落,很固执地讲,我不,你还没回答我,我不走。

 

“回答什么?”张哲瀚仰起脸看向他,嘴唇抿的倔强,不明白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在装傻。

 

龚俊唇角往下掉,撅着嘴有点不满意,隔着睡衣偷偷掐一把他的腰,像是别别扭扭和张哲瀚生气的意思。张哲瀚刚跟他上完床不久,比原本要敏感很多,猝不及防被他掐得肩膀抖一抖,蹙着眉心又想发火,下一秒却被人吻住了唇,很慢很慢地专心吮。龚俊搂着他,松开牙关用齿尖挂住他的下唇,舔吻着轻轻往外拉扯。

 

“你还记不记得我进门以后问过你什么。”他说。

 

“谁他妈能记得。”张哲瀚回答。

 

“我刚进门的时候说,我很想你。”他边吻边说:“张哲瀚,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?”

 

这个吻后来被张哲瀚推着他的胸口止住了,龚俊舌尖一卷,嘴唇湿漉漉一层水光,灯光下看着他笑一笑,也不擦掉,任由彼此的口水含混着。张哲瀚的唇透亮如沾过密,抬起袖口随意擦了两下,臭着一张脸不看他,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说,龚俊,你少往自己身上贴金。

 

龚俊耸耸肩,一晚上被他堵回来太多次后也就不在意了,掌心往下滑兜住张哲瀚浑圆饱满的的屁股,指根陷进去,揉了两把又往上托一托,臊得张哲瀚耳尖红起来,身后软软的觉得发胀,抬腿踹了龚俊一脚,把他往后推得靠在茶几边缘。

 

“你不肯承认就算了,”龚俊前后揉搓一把没什么造型可言的头发,嘟嘟囔囔又补充道:“话不肯好好说,屁股倒是诚实很多。”

 

“龚俊,”张哲瀚咬着后槽牙念他的名字,冷冰冰下逐客令:“你废话能不能别这么多。”

 

好好好,我不说了。龚俊笑一下,舔舔嘴唇,又弯腰下来想吻他,这次张哲瀚没如他的意,直接站起来让到旁边,光着脚踩在地毯上,单手叉着腰,一只手指指门口,又冲龚俊扬起下巴。龚俊没能得逞,直起身来朝着他摊摊手,去拿自己的外套,而后直直走到张哲瀚面前,也不顾后者黑得要死的脸色,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
 

“那我真走了,”龚俊垂着眼睛,很恋恋不舍地嘱咐:“你记得照顾好自己,好好休息,我到机场了和你说。还有,减肥不要过度,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。”

 

张哲瀚还是那副表情,别过脸不回答。龚俊顿了顿,语气突然又变得很认真:“哲瀚,你现在不想回答,不要紧,我下次再来问你。”

 

他说完这句话低下头,单手环了一下张哲瀚的肩膀,掌心在他背后轻轻拍打,像一个很简单的告别。而后龚俊起身,把外套穿好,坐在鞋柜旁开始换鞋。

 

“龚俊,”张哲瀚还是站在原地,双手插兜看了他一会儿,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像滞住了一般,眨眨眼叫他的名字,突然说: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
 

龚俊系鞋带的动作一顿,而后又继续打了个漂亮的结,低着头没抬起脸来看他,刘海在灯光下颤动如层叠的松树嫩尖,一边关上鞋柜门一边叮嘱:“睡前记得穿好衣服啊,别又踢被子着凉,跟小雨哥说一声,别让人打扰你睡觉。”

 

“龚俊,”张哲瀚固执地又重复一遍,远远站成一座孤岛的样子,一字一句咬得很重:“我说,没有下次了。“

 

“为什么?”龚俊换好鞋站起来,站在玄关看着他问。

 

“我没有跟前男友产生情感纠葛的习惯。”张哲瀚振振有词。

 

“那如果不是前男友呢?”龚俊又问。

 

张哲瀚皱了皱眉头,看向他的眼神更加防备,装模作样地讲,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。

 

“张哲瀚,”龚俊毫不避讳,直直迎上他的目光,很坚持地说:“我们没讲过分手。”

 

“但是早就分开了。”张哲瀚回答:“龚俊,分开了就是分开了。”

 

龚俊不讲话,沉默着微微蹙眉,遥遥站着与他变成两座相互映照的孤山与残影,相见相望不相碰。又过了好一会儿,张哲瀚抿抿唇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,龚俊叹口气,跟他说记得穿鞋,回到沙发前把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找出来放到他脚边,又弯腰默默把立在门边的垃圾袋拎上。

 

“那要是现男友呢?”他侧着身打开门,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张哲瀚,懒洋洋扯长嗓音,状若无意般问他,“跟现男友产生感情纠葛行不行?”

 

张哲瀚有时候其实很搞不懂龚俊哪儿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脑回路,不是刚刚才说清楚早就分开了,怎么现在兜兜转转又扯回什么现男友。他抬起头又看向龚俊,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:你他妈是不是有病。

 

龚俊半边融进楼道灯,半边卡进屋门里,拎着垃圾袋等他回答,像一个挣扎着迟迟无法完全归家的旅人。

 

张哲瀚说:“我没有现男友。”

 

“我也不急,”龚俊讲,“你慢慢考虑。”

 

“我不考虑。”张哲瀚没了耐心,语气狠下来,不想再与他拉拉扯扯讲不清,分手了还要打这种幼稚的辩论赛,很凶地朝着他喊:“龚俊,你就当今晚没来过,以后我们也别再见了。”

 

龚俊不说话,甩甩头笑一下,说,张哲瀚,你不会是以为我想跟你一夜情吧?我告诉你,没那么好的事情。

 

而后他舔了舔齿根,突然发了狠,猛地用力把门砸上了,震出来一阵汹涌的风。龚俊站在门外开始输密码,数字显示屏盈盈发亮,051129,他输得很快,锁匙打开得也很快,片刻后捏住门把手往下压,从外面把门大咧咧推开,又伸长了腿迈步进来,没关门,很冷静地看着张哲瀚。

 

张哲瀚闭上了眼睛。

 

“你果然没换密码。”龚俊撑着门说,“张哲瀚,要不要我再试试看我的指纹是不是也还在?”

 

张哲瀚想说不要,但又无力的什么也讲不出来。

 

龚俊深深看他一眼,指尖叩在金属把手上,轻轻敲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。

 

“算了,逗你的。”他最终还是放弃了,很努力挣出个笑脸来看向他:“真要来不及了,走了啊。“

 

门锁又一次扣紧合拢,龚俊的脸转瞬消失在缝隙后,裹紧外套踏进凌晨五点的街道风流。张哲瀚睁开眼,很缓慢地眨啊眨,好半天没缓过神来,感觉自己像一根麻木地被钉死在原地的桩,从头到脚都冰冷僵硬。上海的灯火彻夜不歇,窗外天幕密匝匝黑成一片,错觉像是黎明永远不会到来的永夜。

 

后来张哲瀚浑浑噩噩又走回客厅沙发里坐下,抱着腿缩成小小一团,变成一朵紧闭不愿打开的花苞,或是自我放逐到边际的海岛。他脑袋木木的,吸了吸鼻子感觉小龙虾的香气还是萦绕不散,很讨厌,好像所有跟龚俊有关的片段都格外讨厌。他打开电视漫无目的换了几分钟的台,又随便扒拉出部放到一半的译制片来看,在人物主角夸张的翻译腔对白里独自发呆,一瞬间想起来很多事情。

 

最先记起来的好像是2020年的初冬,《天涯客》杀青差不多两个月后,他要赶去重庆拍《复古神探》,龚俊因为下一个角色是消防员的关系健身健的很勤,身上的沟沟壑壑一块比一块明显。张哲瀚在他练完两个小时有氧后伸出根手指戳他的胸,指尖滑滑的沾上一层汗。

 

龚俊很腼腆地笑一笑,说瀚瀚,别闹,我身上全是汗,张哲瀚嘿嘿嘿笑得狡黠,伸手捏他的腰腹,不理他的拒绝,越摸越起劲。龚俊拿他没办法,突然拦腰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到餐桌上,弯着身子把满头亮晶晶的热汗都蹭在他脖颈。张哲瀚觉得痒,手忙脚乱挣扎,骂他龚俊你是狗啊那么爱蹭人,龚俊就笑起来,让张哲瀚把手按在他的胸肌上,撑着桌子与他接吻。

 

后来两个人一起去洗澡,龚俊给他吹头发,张哲瀚伸出根手指勾他松垮垮的裤腰,说你别穿上衣了,我马上要去重庆,你给我过过眼瘾,龚俊甩甩头笑得很无奈,说好,都听你的,你爱怎么来怎么来。张哲瀚就转转眼珠子,推龚俊去储物间里翻门口密码锁的说明书,两个人站在门口研究了好久怎么改密码。

 

其实最后也没研究明白,上网找了个开锁的师傅远程语音指挥。

 

龚俊裸着上半身站在楼道里,害羞的要死了,张哲瀚恶趣味地整他,说你穿衣服就是不爱我,我晚上就不跟你那个了。龚俊脸涨得通红,可怜巴巴地求饶说宝宝,冬天了,我真的冷,张哲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说那你先和我亲个嘴。

 

约莫快到六点时候天灰蒙蒙亮起来一层,天光还是不明显,像是墨色里不小心掺进了半束烟。张哲瀚打个哈欠,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,屏幕亮起来,显示进了新消息。张哲瀚慢吞吞点开,看见是龚俊,那个沉底了一年半的微信对话框此刻显示着未读小红圈,时隔很久以后终于又再次被顶到很前面。

 

龚俊讲,我到机场了,幸好还来得及,没误机,末尾还带上一个小小的比耶手势,看起来全无阴霾,心情美丽。

 

张哲瀚横着手臂,半张脸埋在膝盖上,只露出刘海下一双圆滚滚被手机屏幕映亮的眼睛,默默把消息读完,没有回复。之后过了约莫十多二十分钟,龚俊的消息又进来一条,说登机了,会在飞机上好好补觉。

 

张哲瀚点开读完,还是没有回复。

 

“哲瀚,睡着了吗?”龚俊的第三条消息讲:“床边桌子上给你倒了两杯水,醒过来记得喝。”

 

第四条是:“早安,祝你美梦愉快。”

 

 

 

凌晨六点半左右,天幕又被揭开一层,墨色里源源不断掺进去浅色的灰,明暗晦涩不分。余翔躺在床上正是好眠,迷迷糊糊里听见手机铃声大震,揉着眼睛捞过来一看,发现是自己的发小兼老板。

 

“小哲,”归功于这些年做经纪人的职业素养与各种实践锻炼,余翔现在对于睡梦中被电话叫醒这件事接受得很良好,接通后握着手机拼命尝试睁眼,抱着被子被他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

而张哲瀚在听筒另一边不说话,通话时长规律跳动,余翔只能听见他安静的呼吸声。

 

“小哲?”他于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,又问了一遍:“怎么了?”

 

“小雨,”张哲瀚抱着腿坐在沙发里,被对面电视里的光影所描摹,睁着眼睛呆呆没有焦点,对他说:“我和龚俊分手了。”

 

“哦,你和龚俊。”余翔愣了愣,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,疑惑道:“不对啊,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?”

 

“嗯,”张哲瀚把下巴埋在臂弯里,在空荡荡只一人的家里轻声回答:“是吧。”

 

“大哥,这才早上六点多,你这就思念前男友了?”余翔挠挠头,大脑还没能完全开机。但他又不傻,饶着这样也能察觉到张哲瀚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,尝试着与他开玩笑:“怎么了,有什么要来找哥哥倾诉的吗?雨哥的肩膀永远借给你依靠。”

 

张哲瀚默了一下,很反常地没回怼他。

 

“没事了,我就是突然想到。”他说,“你睡吧,我挂了。”

 

“别啊大哥,别挂别挂。”余翔挑挑眉,坐起来靠在床头,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张哲瀚肯定有事瞒着他。

 

“你说呗,”余翔再接再厉:“到底咋了啊。”

 

“真的没事,”张哲瀚说:“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。”

 

“?”余翔摸不着头脑:“想明白什么了?”

 

“想明白我跟龚俊确实分手了啊。”张哲瀚说。

 

“不是,你原本不是一直说你俩没分手吗。”余翔挠挠头,又问他:“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啊?”

 

“因为很多。”张哲瀚鼓着腮帮子往手腕上吹气,偏着头苦笑了下,听筒里情绪辨不分明。

 

“哦,”余翔还是不太明白,自顾自地开始安慰他:“那都过去这么久了,你就别想了。老实说这么多年我问了你好多次分手理由你都不告诉我,我一直以为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呢,哈哈,我跟你讲我还偷偷骂了龚俊好几次………”

 

“因为一颗荷包蛋。”张哲瀚突然又开口。

 

“啊?”余翔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些什么安慰他的话,闻言愣了愣,不是很能跟得上张哲瀚的脑回路。

 

“什么荷包蛋?”他问。

 

“分手理由,”张哲瀚说:“因为一碗面,还有一颗煎糊了的荷包蛋。”

 

 

 

 

【TBC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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